作者:温思穎

 、引言

傳統神學提供系統性反思,而且提供教義的內容及使信徒明白上帝不變的本質,多以慨念性及理性的思考式方式理解聖經和世界。 但現今世代,已經不可以單單以理性思辯認識世界,不同的社交媒體提供不同的記者視覺把事實以第一人的角度陳列在人前。後現代對世界對自己的理解已經是更複雜多變,不同媒界提供的浸沉式體現使人理解的事實是整合了理性,感情,客觀,主觀的體驗。敍事思想把我們日常的故事和神聖的故事放在時間裡,當我們把過去的事每一次重新被敍述,就是把我們所重整事件中的時間性結構, 這樣我們會把舊和新的敍事重新疊建,於是就可以改寫了我的敍事身份。就如,筆者去了一次很長的歐洲旅行,和朋友因不能好好配合,當下心情低落,但總算完成了旅程,筆者覺得不被接納,回到香港後大哭一場。當筆者再一張張照片放在社交媒體時,有著重新把旅程再回想一次的機會,述說著所見所聞,和重新整理旅行後和朋友的關係,重新敍述這個事件時,筆者和之前和朋友發生的事情等等疊建,使筆者明白了自己的性格,對方有可能對自己的看法,同時重新認識這朋友的性格,以及這個旅程使自己明白看事物的觀點,和不同人交流時的重心。筆者因這事對自己的認識立體了,這次對自己的認識是從痛苦而來,郤更深明白自己是個怎樣的人。如保羅.利科(下文簡稱利科) 提出當時間以敘事的方式被說出,它就變成⼈的時間,當敘事成為⼀種時間存在的條件,它便獲得了其全部的意義。[1] 當利科提及時間內 (Within-time-ness) 時, 便把人類所關心的事和敘述及時間關聯起來:  我對時間性的描述是依賴於我們對所關心的事物的描述。[2] 當筆者把旅行故事再次一幕幕敘述出來時,同時把時間/經驗的體會用語言顯露出來,成了當時/敘述時/對未來的我存在意義的創造。 這樣的體驗沒有離開事實,但不單單純理性,也反映著事件主角對特定時空下的關懷。 而這敍事思想很切合現今世代的經驗,當加以整合,幫助了自我身份的改寫。

這專文討論利科思想在那些方面開闊了聖經的詮釋。 利科的的敍事思想不單停留在敍事文學或停留在我是誰的理解中,或只幫助我們去理解聖經的文字。對於聖經詮釋,這專文會討論利科的「三重塑形」如何打開了聖經文本世界的不同方位,聖經文本的視野在「前塑形」(Pre-figuration),「合塑形」 (Con-figuration),及「後塑形」(Re-figuration) 三個領域的思想中怎樣被開拓。而這不同的視野是如何幫助讀者深入聖經文本,同時又可以回顧聖經文本當時所寫居住世界和讀者居者中的世界有關聯及角力的地方,當閱讀完後,信徒回到真實世界後再決定是否容許文本更新自己的「敘事認同」。這專文會著重於探討利科的「三重塑形」思想如何幫助開闊詮釋聖經的視野及其實踐於後現在世界的思維中。

 「三重塑形」幫助信徒開闊經文眼界,例子撒該和耶穌相遇的前塑形

利科的三重塑形中前塑形(Mimesis 1)有豐富的內容;去表現行動時, 先要了解人類的行為,而這行為包括了三類別:符號系統,時間性及語義, 才可以進入文本前作者的世界。[3] 人的行為是可以被敘述的,因為它總是已經被符號、規則和規範所表逹。[4] 文本開始的現在有其時間性,利科思想說的在時間內 (within-time-ness) ,時間被理解成現在的簡單連續, 現這也連聯著對人類或者對世界的關懷及其存在意義。[5] 而這種豐富就是當進入文本前的結構,同時,讀者也是有他原本的居住世界及生命壯態再進入這文本世界。這樣是一個的詮釋過程的體驗和傳統有何分別呢?

如果一個喜歡飲紅酒或者對紅酒有揀擇的人,他會分析出產地區,年份,那年份是什麼季節,那地區是怎樣的土壤, 再看酒的評級及偏酸偏果味重而去評價紅酒。品酒的人根據比較,資料,品嘗,獲得心得。筆者沒有品酒的資格,也沒有記好出葡萄的土地知識,但有一次,筆者去了葡萄牙酒莊及在莊園住一了晚。這酒莊園主把他店如何買這塊土地,用了十年時間起屋,然後帶我和我朋友去酒莊說起怎樣種葡萄,收集,如何一個人踏上葡萄上再把它成了紅酒,而當中有些是在其他地方買上好的葡萄。之後更把這地地區酒的歷史一一訴說, 而這歷史是關係著為何現在這地區的酒是有這種甜度及有百份之十九的濃度。 聽完不同的故事,不論園主對這地區的認識或是他自新的建園的故事,使筆者提問: 你沒想過放棄嗎?不難嗎? 我朋友問:你真的很有才幹。他回答:不是因著才幹,只要不斷學習和嘗試而不把焦點放在困難上。筆者喜歡這地區的紅酒,不單單是因酒的層次,更對於這地區的酒的歷史,園主的故事及歷史上有情感上的連結,使筆者思考怎樣面對困難。當園主傾說當年的努力(建的酒園是他努力的符號),是當刻的回顧,有其倫理的法則, 同時,筆者和朋友當刻聽到他的故事而去思考及提問,是因著自己的倫理身份有關聯,因著身份被衝擊所以作出提問。他的故事衝擊著聽者問:十年的時間去建園值得嗎?不怕失敗嗎? 怎樣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堅持呢?而紅酒就是這個故事對於聽故事者的符號了。筆者相信這不單單是一個觸動人心的故事,而因者園主的身體力行,而使筆者也要重新選擇:我在那兒? 而要做一個選擇- 我願意挑戰難成的事嗎? 這紅酒的理解和平日在餐廳飲的紅酒,對於聽這故事的人而不是在理性上,而是身份時間的體驗。 園主開始造酒的前故事結構及聽他故事的人未聽之前的世界是各自有其未述說的部份,但因著造酒的故事,園主的敘事身份被建構了,而聽他故事的人也會選擇是否被他的故事所影響。 在利科思想中,人類就是因著敍事而帶出的行動形成了身份。

但聖經文本的詮釋是更深厚,因著聖經是承傳了神的應許,猶太人的歷史,新約不同的故事是跟傳統有關連的,所以聖經文本的敍事有著豐富的連貫性。當讀者在詮釋聖經時考慮這個前塑形(Mimesis 1) 的前故事結構,就如以上所說開拓了紅酒故事的空間。不只一一羅列出這文本獨特之處,有何特別的字眼,或者如何分段等等,而是以「欣賞」詩的形式進入想像,而這想像不是讀者的憑空想像,是被傳統,文本世界引導及找合理證據以開拓聖經的文本世界,就如那紅酒的故事的特質不能放在其他地區/ 類型的紅酒,其他紅酒不可以使筆者有再相同的反思,因著那個獨有真實園主的故事才能和聽故事者的身份造成角力。 

現代信徒有著很多的資訊,但這些社交媒體中提供的資訊很多時都不需要看(不是閱讀)的人去消化,甚至在同一個畫面停留三十秒的時間都困難, 這樣看資訊的模式慢慢爭奪了人的想像空間,創意思考已經可以在不同媒界的碎片中集合而成,而非來至自身的思考。最後,只有工具式的思考和不同來源的理論點湊合而成的創新。 所以,利科思想的前塑形使信徒面對經文詮釋時有多一點空間反思自身的生命狀態,有多一份時間性的角力。 筆者以路加福音十九章1-10節的前塑形如何開拓文本視野,同時讀者在進入文本的前塑形和詮釋這段經文的有可能的關係又是什麼呢?

利科思想拓闊了讀者以想像詮釋經文,而不單單以理性分析分段去詮釋經文的主要信息。當以「情節」形式去進入文本世界時,對比起以「信息」對待文本世界,已經有前設的分別。 在利科的「三重塑形」認為進入文件前是有一個時間的結構,也是一個未被完全講述的故事品質。下文會以路加福音十九章1-10節去看前塑形怎樣增加詮釋經文的視野: 

當筆者以傳統方法去留意文本時,留意到重覆字眼「看」,有很多方向性眼「進了」、「經過」、「前頭」、爬 「 上」、快「 下」來、急忙「 下」來, 重覆多次「到了」: 十九章5節、9節,10節。然後,經文也是由不同人的對話穿梭而成,做成當時氣氛的張力。讀者不難明白這記載了耶穌尋找拯救失喪的人,即使撒該是財主及稅吏長,也被耶穌所接納;而且,撒該遇見耶穌的接納後反應很大,把所有的一半給窮人(路十九章8節),這也是讀者在詮釋聖經後要思考的問題。而利科思想會因著想像提供不同的視野。

路加福音十九章1-10節的前故事結構是什麼呢?  在十九章1節,經文說耶穌進入耶利,而在前一段的經十八章35節也提及,耶穌接近耶利哥,使讀者不禁好奇去問: 這地方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耶利哥被猶大人圍城後被攻取外,在王下二章也記載了這城地勢美好,郤水惡劣(列下二章19節); 但經以利沙的祝福就把這水治好了(列下二章22節)。而且這地也是接近耶路撒冷郤又有一段距離,耶穌醫好撒瑪利亞人的比喻也是說由耶路散冷下到耶利哥。但肯定的事,這故事應該是連同十八章35至43節一起看的。而在人物上選上了撒該作為這段敍述的主角,而另一主角除了耶穌外,還有眾人: 在進入這十九章的這段的故事之前,眾人因耶穌治好盲人也都讚美神 (路: 十八章43節)。 所以可以看回十八章,耶穌治好的對象是盲人。這使讀者會好奇這班眾人究竟是代表什麼呢?  但從十八章的線索,讀者知道他們懂得讚美神,對耶穌的治好是歸榮耀給神的群體,而且同時也是認同耶穌所作的人。十八章35至43節的故事有另一字眼也是連繫著十九章的: 看見,耶穌使盲人看見,盲人看見就跟隨耶穌,同時,眾人看見這事,而讚美神。進入這故事前,文本開始前的鋪設是有關一班信仰群體,懂得因弱者得醫治,而讚美神的美好,同時又顯示出耶穌的能力,到這個時候,眾人和盲人都看耶穌的美好。筆者在進入文本之前, 對耶穌的醫治,耶穌的能力,及怎樣才讚美神也一定的想法或模式,同樣地跟隨耶穌的讀者也有既定的模式認為及看見耶穌是怎樣醫治及顯出祂的能力。利科的前塑形理論,按照不同讀者的不同特質,亦使讀者及詮釋有更多的空間,角度,視野進入文本世界,而這樣的前設理解會叫讀者更明白文本的情節帶出來的角力,及一份超出自己理解的經驗。

 、「後塑形」和身份轉化的可能,例子眾人見耶穌回應撒該

以上從路加福音十八章找線索以理解十九章1-10節的前塑形外,同時也突顯了利科的「三重塑形」的模形2- 合塑形 (configuration) 的特質。當文本當作情節去詮釋時,而當文本以故事去看的時候,這種故事是有可循性,可以一幕幕的進行,於是表明行動是和前一幕有著關聯性; 同時,也把情節變成一個開放的事件,最後,人物事件會按照情節的進程而不可逆轉的隨著時間去發生。這個就是模仿2的故事結構使一幕幕的文本以時間性的質性放在讀者眼前。[6] 而這情節就成了生活的範例,在敘事的領域的實驗提供了規則。這規則會因著文本的創意而發生變化,可以選擇抵制變化,但也可以經過沉澱的過程而慢慢變化。[7] 利科的模仿3,在後塑形指出經過這文本的實驗室,文本世界和讀者世界標誌著交匯點,於是文本所構建的世界可以和真實世界因著實際行動在特定時間中交匯及展開文本的影響力。[8]

傳統詮釋會包括了去看字眼,語義,文章類型去分段,那個視覺就像看平面圖,讀者好像俯瞰式的面對文本,對分了段的文章以一覽無遺。經過分析,或者前後文的對比等等的工夫進行聖經詮釋,在其中拿取不同信息。但利科的合塑形 (configuration)郤要讀者像在看電影的由頭看到尾,一幕之後又一幕,即使讀者第二次看同一聖經章節,都不能假設故事裡的事情已經知道終局的以逆線去看故事發展。像路加福音十九章1-10節,讀者會先看十八章。 那個敍事的順序是由將近耶利哥,耶穌醫治瞎人,才會到十九章一節:耶穌到了耶利哥,因著盲人得治,耶穌更加名聲大噪,引來不同人圍觀。讀者自然的被文本引導,由盲人身上,引到進入耶利哥城、再把眼球放在撒該的身上,聚焦他怎樣爬上桑樹。同時,這段經文的順序是有鋪設的,耶穌不是在撒該說自己願意分自己財產的一半給窮人之後才說到他的家。而眾人就是在耶穌無條件下去撒該的家才私下議論耶穌為何去罪人的家。 所以,利科所說的故事結構的時間性提供了另一視野,而且更設合生活素材的角度使讀者進入聖經想表達的文本世界。 而這方式的詮釋使讀者不得不以自身的位置(here I am) 進入經文本身。如果,聖經只是想表逹耶穌包容像撒該這財主,也去尋找失喪的人,其實用不著交代撒該的身材矮小,又形容他用所有方法去看見耶穌。同時,也用不著交待撒該回轉的反應。這種敍事角度如人物形容,人物對話的鋪陳都在邀請讀者進入文本世界,而且甚至迫使讀者把自己的生命狀態,價值觀,信仰等等的前塑形和文本對話。

當進入路加福音十九章1至4節,讀者就想知道稅吏長和財主為何關聯著,到了第八節,大概知道他在幫羅馬人工作中訛詐自己民族的人,從中取利。 而這段文字的敍述很易使讀者想起十八章的盲人: 當他知道人群中有耶穌,他看不見祂,於是選擇大叫引起耶穌注意。 讀者不禁問,撒該有錢財,沒有盲人不能自救的需要,用不著有這衝動非要看耶穌不可。 欺壓其他人的稅吏長財主,需要耶穌嗎?他已有自己的能力,但偏偏他就不被人看見,身材矮小。而偏偏到第五節就形容到耶穌到了撒該的附近就要枱頭,像是專為要去看撒該,耶穌更呼叫撒該的名字叫他下來給眾人看見,還要住進他家。在眾人也因此很大反應,覺得撒該是罪人,不應要去他的家。 同時撒該的回應突出,不但歡喜去接待耶穌,而且回轉,用很大的代價回應耶穌。耶穌郤不理會眾人的議論說他得救恩,在眾人前說撒該是亞伯拉罕的子孫。 

當讀者看到路十九章5-7 節必定感到群眾中的張力,也開始問為何耶穌要在眾人前去不受歡迎人物的家。讀到這裡,讀者很自然去選擇自己的想法是接近撒該還是眾人呢? 也會好奇為何耶穌說要住進他家的這行為,會導致撒該到十九章8節用巨大的代價,甚至多於律法要求去回轉呢? 這時候,讀者回想這個人不單單是財主,很有可能在他心裡跟盲人一樣等著被醫治。也有可能讀者和眾人一樣,面對一直在經濟上欺壓自己人的撒該,會不滿耶穌的選擇。但如果撒該是先說自己回轉,耶穌再去他家,這樣的故事發展更能滿足大眾期望,就如盲人的無力,得著醫治是合理的。 大眾可以為盲人得醫治而讚美神,但對於撒該無條件被耶穌接納郤是不得讚美。 這種不同的思緒角力,表現出故事結構本身就是詮釋的意義,一幕幕的故事敍述衝擊著讀中者的信仰觀:我們想看見的耶穌都在各人的框框中,耶穌接納撒該郤打破了這框框,同時衝擊著信徒去思考,什麼才是耶穌的醫治,我們跟從的耶穌是一個怎樣的神。到最後, 路加福音十九章10節,耶穌揭開他行動的謎底:「人子來,為要尋找、拯救失喪的人。」 筆者突然發現,自己和眾人一般,是一個失喪的人,因連懂得用方去找耶穌的動力都沒有, 因沒有看見自己的罪,一直是耶穌尋找自己。 這個詮釋是一個過程,由明白故事開始前的前塑形,及讀者本身有的價值觀,信仰觀等等,慢慢一幕幕去看文本世界,才會被引導被邀請去看清耶穌。同時,當讀者在詮釋聖經時也被邀請去檢視自己的狀態想法,對其他人,耶穌及對自己的想法。 而耶穌的故事很多時和平常的倫理不一樣: 這裡不是按條件按功勞被耶穌接納,當信徒以為自己在跟從耶穌的時候,郤發現自己對其他人的批判,覺得自己應該更值得恩典的想法時,已經是失去了以耶穌為焦點的跟從了。 這種的詮釋拆掉讀者深信的自我- 才有著重新被塑造的機會。

、結語

利科的三重塑形切現代人說故事的經驗,就如筆者或一般人去旅行後的回顧,又如當下遇見別人的故事怎樣影響自己對事物的看法。 而這種經驗以利科的三重塑形思想所提供的聖經詮釋素材幫助讀者把真實的自己進入文本的實驗室,去經驗聖經所說的文本世界和我們現代人的真實世界中,最後探索自己被改變的可能性。聖經被這樣的詮釋雖然仍有被讀者評定為離地的可能性,但郤不能排除其實踐性,雖然這專文未有提及,但這文本世界和真實世界的距離仍需要信徒以信心接上神的話語。

  參考書目

Ricoeur, Paul.  Time and Narrative Vol.1. Chicago and London: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4. 


[1] 注譯一  Paul. Ricoeur, Time and Narrative Vol. 1 (Chicago and London: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4), 52.

[2] 注譯二 Paul. Ricoeur, Time and Narrative Vol. 1 (Chicago and London: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4), 62.

[3] 注譯三Paul. Ricoeur, Time and Narrative Vol.1 (Chicago and London: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4), 64.

[4] 注譯四Paul. Ricoeur, Time and Narrative Vol.1(Chicago and London: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4), 57.

[5] 注譯五Paul. Ricoeur, Time and Narrative Vol.1(Chicago and London: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4), 63.

[6] 注譯六Paul. Ricoeur, Time and Narrative Vol.1(Chicago and London: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4), 67.

[7] 注譯七Paul. Ricoeur, Time and Narrative Vol.1(Chicago and London: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4), 69.

[8] 注譯八Paul. Ricoeur, Time and Narrative Vol.1(Chicago and London: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4), 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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