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講「故」1:過去,又可以不只是過去
- 講「故」2:For…getting
- 講故(番外篇):揣摩海賊王角色中的「認知敘事」反思信仰
作者:Lighten
上回提到
原來人的記憶存在主觀成分,在乎人記得甚麼及如何記得,而記憶的意義則在乎人如何將記憶詮釋。在詮釋記憶的過程中會涉及篩選的過程,當重述記憶時會將未能按原本詮釋根基賦予連貫意義的客觀事實篩走。
最近認識到原來人的心理受嚴重創傷後,經CT scan發現大腦會有一部分是停止了,而因為這停止了的部分,令人不能以言語向人訴說其故事,例如經歷戰爭後的軍人或家庭突變等,雖然情緒仍在但卻不能藉表達向人尋求輔助或治療。 1 原來心理學上亦有一種名為解離症的狀態,是心理防衛機制的一種,「當人在承受龐大的心理壓力或是心靈創傷時,為了防止精神崩潰,透過不自覺的解離過程,將可能造成傷害的事件從意識中抽離」,這創傷的記憶就是模糊或忘記了一樣。 2 換句話說,人在意識間重述自己的故事的同時,在潛意識中亦進行了一連串的篩選行動,這關乎人的心理防衛機制,是自我保護的一種方法。 3 然而,雖說像忘記了一樣,但原來可以經由其他方式作為表達渠道以致情緒得以舒解,例如表達性藝術治療(expressive arts therapy)等,藉由圖像、行為、音樂等非言語(non-verbal)的方式讓人重新發現那深藏了的創傷部分,以致能夠經歷醫治與重整。 4 這看似難以理解的甚麼忘記又重新發現的東東,卻是我的深刻經歷…
「當人承受龐大的心理壓力或是心靈創傷時,為了防止精神崩潰,透過不自覺的解離過程,將可能造成傷害的事件從意識中抽離」
Forgetting…
自小爸爸因工作關係常常不在家,記憶裡成長中的自己與爸爸見面的時間不多,關係亦較疏離,互相分享的機會更是寥寥可數。患有癌症的爸爸在他離世前一星期突然自己簽字離開了醫院,電話中聲稱離開香港,家人都不知道他確實的行蹤,及後已經聯絡不上他。就在這一星期中的一個夜晚,機緣巧合下勾起了對父親形象(Father image)的情感,在禱告中與上主重拾那些童年時零碎的父親形象碎片,將原本「失蹤」(missing)的父親形像重整了,又尋回很多已被我遺忘了的童年回憶。
就在這密集的重整過程後,突然出現一種「很想」,很想將這個新詮釋的父親形像分享給爸爸知道,向他表達感謝。但這個「很想」卻與現實產生了張力,現實是我未能聯絡得上他,他又一次「失蹤」了。在理智與情感的爭鬥後,現實認知的理智勝出了,亦連貫了那舊有的詮釋根基,就決定暫時放下那個「很想」,打算等爸爸回港見面時再向他分享。
誰知,隔日的凌晨就從醫院收到他即將離世的消息,即使我們已經飛快地趕到醫院,但他的心跳卻早已在我們趕到醫院前就停止了。在病床邊我握著他漸漸冰冷的手,不斷流下的熱淚浸濕了口罩上緣,這突發的消息已讓我有點消化不了,但更窒息的消息正等待著我發現…… 離開病房前從護士口中得知,原來爸爸情況轉差並回港經急症室再次入院的日子,正正就是那個機緣巧合與上主密集地重整父親形象的晚上!原來那個晚上出現「很想」的感動,是上主讓我尋回成長中「失蹤」的父親形象之外,亦是最後機會尋回那位我以為他仍然「失蹤」的爸爸,與他作最後的分享,但我仍不敵舊有的詮釋,親手將這寶貴的機會放走了。
原來那個晚上,是上主讓我尋回成長中「失蹤」的父親形象,亦是最後機會尋回那位我以為仍然「失蹤」的爸爸。
這遺憾就在爸爸離世後一直籠罩著我的每分每秒,跌入低谷的情緒就像大石一樣壓在我的心上,那份沉重將我壓得透不過氣。後來媽媽的情緒亦跌入低點,需要緊急處理,唯有短暫放下自己那仍不知道如何處理的情緒,尋回僅餘的理智陪伴媽媽過渡。當一切事情過後,卻發現完全回想不了為何爸爸離世後自己情緒一直低沉的原因,雖然感覺那份沉重仍在,但原因卻憑空消失了一樣,整個遺憾事件在腦海中隱藏了,一點線索也想不起。
後來生活需要回到「正軌」,雖然心中的大石仍未移開,但理智就這樣重回主導生活的角色,情感則被分配到擱置的位置。直至接近半年後的一天,一次信息後的回應詩播放著一首爸爸離世後就沒有再聽過的熟悉詩歌,歌詞對上主作為開路者與守約者的歌頌勾起那塵封了的受創情感,情緒一發不可收拾並發出了一個質問上帝應許的禱告。就在那禱告中,那些一直被我擱置的情感及遺忘了的箇中原因,由重整,到感動,到爸爸離世最後握著他的手的畫面,就在上主的同在裡重新在腦海中「重現」了。那刻帶來的震憾,直至現在仍記憶猶新。
For…getting
或者正正因為遺憾就是一個不能彌補的事實,在我的理智與情感中都不知道可以如何處理,就在焦慮間將這不知道該如何詮釋的過去都擱置得像「忘記」了一樣,在潛意識中不想將這回憶記起。然而,它從來沒有消失,它帶來的沉重仍然在這記不起它的半年間縈繞著,一句歌詞、一個禱告、一個感動,就將那被塵封了的原因重新尋回,而我慶幸的是這個不想獨自回憶起的過去能在上主的同在中尋回…
然而殘酷的現實是「尋回」不代表「處理」或「解決」掉,「尋回遺忘了的遺憾」只是代表重新發現一個不能改變的過去與事實。因著遺憾的不可改變性,它就像一條黑暗的絕路,而我在這絕路中背負著沉重、自責,而且它沒有可改變的將來;
但吊詭的是在另一邊廂,上主的同在卻提醒著那個走到絕路的我仍有另一個不能改變的過去與事實是我不能忽略的,就是耶穌基督並祂成就的救恩,站在救恩中的我已經擁有一個新的身份(identity),這是讓我能擁抱將來的身份。
在這兩個事實之間對「將來」存在著不能融和(fusion)的張力,當我擁抱這個新身份邁向將來的同時,我不能否認那在我生命中確實發生過的遺憾且不能彌補的過去,相反亦然,那個走到絕路事實中的我看不見能再向前邁進的將來。
融和是一個過程,需要耗費時間和願意處於張力間被拉扯又不願放棄任何一個事實的心力,直至醒覺出現。當我糾結在兩個不能相融的將來時,突然發現,或者透過耶穌基督的十字架事件為我成就的救恩並建立的身份成為回看過去的「眼鏡」,我的視角與生命故事的詮釋就能不被遺憾這絕路困住,藉祂的故事重新詮釋遺憾在我生命故事中的意義,我能夠脫離以遺憾詮釋身份並站在救恩的新身份上面對生命中舊有的事件與情感。而這個發現,是步入融和過程的起步點…
這經歷將我原有的詮釋生命故事的根基並它帶來的框框都打碎,亦唯有打碎原有的框,那原先不在內的元素,現在也能融和在內,並因而擴闊生命所能包含的可能。那個總是習慣將情感收藏的我,因這遺憾將這框框打碎,在新身份產生的詮釋可能下,我能夠選擇離開原有框框的限制,不再只是收藏自己的情感,而是勇於捉緊每一個在我心中出現的「很想」,亦因此幫助了身邊的人,成為了他人的祝福。
將原有的詮釋根基並生命中的框框打碎,讓原先不在內的元素也能融和在內,並因此擴闊生命所能包含的可能。
遺憾,仍然是不能改變的過去;而過去,是詮釋身份的其中元素。這個遺憾使我的身份進入不能補償的負債狀態的絕路中,因著耶穌基督的故事更新了我能有的身份並產生了新的詮釋可能,為處於絕路狀態的我開辟一條新身份的路徑,亦因而創造了新的將來。這個轉折的關鍵是關乎個人的選擇,選擇以過去的事件詮釋自己的身份?抑或選擇以上主在基督耶穌裡成就的關係來重新詮釋自己,並嘗試透過耶穌基督回看那舊有不能改變的回憶?耶穌基督,是我在絕路中能夠做的選擇。
這不是說因此遺憾就能被改變,它依然是不變,這遺憾會漸漸成為我故事中的過去,情緒仍需要時間調節,但因著耶穌基督的故事而來新的詮釋身份,它的意義不再只是絕路,在新的眼光中回看、新的身份上詮釋,成為通往祂更大更廣闊的圖畫之路,檢視舊有記憶的同時亦為將來塑造新的可能。這位Way Maker的上主,在我的故事裡,不單是在環境的絕路中開出新路徑的上主,即使是走到故事絕路的身份,祂亦能為我開辟新的詮釋可能。
Way Maker,不論在環境抑或人心中的工作,從來都離不開Miracle Worker的身份,每一個在絕路中出現的新路徑與身份的更新都是一個神蹟(Miracle)的展現,這個神蹟的出現,不外乎甚麼特別的原因,只是因為我所認識的上主是一位Promise Keeper,祂必然在所有的可能中按祂所應許的一樣,成為祂子民的Light in the darkness,拯救每一個在黑暗中無力掙扎又願意向祂求救的人,賦予他們新的身份、挑戰生命故事的新詮釋、開出新的路徑並創造新的可能,為讓絕路中的人得著更新,成為祂子民在絕路裡仍然不敗地重新爬起來前行的力量。這…就是聖經中福音的力量,亦唯有那位創造的上主才能成為的力量。
待續…
福音,是人得著新身份的關鍵;
福音,是創造新詮釋的可能;
福音,是能夠在絕路中開辟新路徑的能力;
福音,是包括醫治與救贖的好消息;
福音,是耶穌基督並祂的故事…
每個生命都在敘述一個故事,每個故事都塑造著一個小世界,而每個小世界裡都住了一位主人翁,主人翁在大世界裡的每個選擇,都決定了小世界裡的色彩。眾多的小世界組成大世界,而每個小世界的相遇,都有機會發揮「化學作用」,關鍵在於主人翁的信任與選擇。
我叫Lighten,我的小世界曾經單調無光、鋪滿塵埃不起眼,很多路過的小世界與它擦身而過,亦吸引不了任何一位主人翁的注視。直至遇上一位特別的主人翁,在他的小世界裡我看見了光,經歷長久的故事揉合與掙扎後,我選擇了信任,並讓他的光進入我的小世界。然後有一天發現,我小世界中的色彩漸漸起了變化,亦不知不覺開展了重整小世界的冒險之旅。
我相信故事能夠進入人心,願你也能發現自己的小世界,更願我們都遇上那位獨特的主人翁,與他掙扎,並經歷他小世界中的特別…